北極圈瘋人院重症貝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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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肠oc注意
*小学生文笔自娱自乐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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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火

1.
  显仁深知自己受宫里人唾弃，毕竟宫里头传闻说他是个私生子，是乱-伦后所成的脏东西。明明只是个六岁的孩子，每日与教书的老先生在书房中读书写字，冷静得像一个大人，一举一动也颇有天皇的风范，似乎完全没有受到那些流言蜚语的影响。每日听长辈交谈仿佛念经一般在耳畔嗡嗡响，但是听多了也对谈话内容略知一二。
  显仁平日里除了读书写字，就是坐在廊道上，望着天空出神。如果自己能与那飞鸟一般自由就好了，展开双翼，想去哪就去哪，不像现在这般——虽在宫中衣食无忧，却像是被囚禁在牢笼之中。
  一天入夜，显仁又盯着那墨兰色的天空发呆。天空中忽的窜上一排花火，五颜六色，显仁兴奋得站起来。但是在这窄院中，只能看见方形的天空，他还想看见更多，更多绽放的花火。
  “铃子。”
  “大人有何吩咐？”被唤作铃子的宫女低着头走到显仁面前。
  “天上那个是何物？像花一样好看。”显仁目不转睛地看着一串串花火。
  “那是百姓为了庆贺或者祭祀放的花火。这几日临近中元，所以……”
  “铃子，与吾一同出宫去看看可好？”显仁拉住铃子的袖摆，用请求的眼神看着她。
  “可……可要是藤原夫人知道了，我会被处刑的！”铃子看了看四周小声的说。
  “晚膳后悄悄溜出去，宵禁之前赶回来便好。”显仁双手抱胸，也只有这幅蛮横的样子才会让人觉得他确实是个孩子，“若是汝不愿去，那吾便自己去！”
  “大人！”铃子跪在显仁面前，额头贴地，话语中带着哭腔，“藤原夫人吩咐过铃子照看大人，若大人有什么闪失……”
  “吾意已决，那吾便自己去！”

2.
  铃子拗不过显仁，翌日便借了一件便服给他。晚膳后，铃子借着出宫为大人购买食材为理由，驱车出城门，显仁就藏在马车后的箱子中。
  “大人，快要到集市了。”铃子说。
  显仁第一次出宫，兴奋无比，他早在之前给箱子凿开一个洞，藏在箱子里也能看见些外面的景色，尽管这泥路有些颠簸，也没能抹去他的兴致。出皇城之后显仁就大胆的从箱子里出来，坐在车后，看着向后褪去的树影和牛车。马车在路过河畔时，显仁看见一个人从河中走出来，那个人浑身发出幽蓝的光，远远看去像一个幽灵。
  待马车过了小桥，又见到了那个像是幽灵的人——他只不过穿了一袭蓝色的浴衣，一头白发下有一张英俊的脸，走路的时候还摇着手中的折扇。那种既不像平民的低俗又不像贵族的自负的感觉，让显仁觉得他甚至不是个人。直到铃子停下车，说了句“大人，到集市了”，显仁才从对那个陌生人是不是人类的思考中醒过来。
  像平民一样逛集市看花火比起宫中盛大的歌舞给显仁的感觉更加亲切。显仁兴奋的左顾右盼，一会去拨弄风车，一会又去盯着那喜怒哀乐的能面，一会又指着糖葫芦让铃子为他买。逛累了，干脆就找了一处没有树遮挡的高地席地而坐，看着天上的花火出神。铃子则拿出食盒中的点心摆在一旁，然后跪坐在一旁也仰头看着那花火。
  “这儿有人类。”树丛中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几只红鬼鬼鬼祟祟的绕到铃子背后，当铃子转身为显仁取糕点时，看见红鬼丑陋的脸后，惊叫了一声便昏死过去了。显仁闻声也转头惊恐的看着马上抓住自己的红鬼。
  他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只听一阵水声，他睁开一只眼，面前的红鬼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穿着蓝色浴衣的青年。

3.
  “小孩，竟敢在这鬼节四处乱跑，不怕被妖怪捉来果腹？”青年开口，低沉而磁性的声音与他那张脸有些出入。
  “妖怪？刚才那是妖怪？”显仁看着昏死过去的铃子，自己也还惊魂未定。“是汝把妖怪赶跑了？汝是阴阳师？”
  “哈哈哈，”青年眉眼一弯，笑起来，“没想到汝小小年纪，懂得挺多！只可惜吾不是阴阳师，只是来看花火的路人罢！”
  “小孩，汝可听说过，中元之夜，百鬼夜行？”青年说罢坐在显仁旁边，手中摇摆折扇。
  “汝是说这街上的都是鬼？”显仁歪头看着青年蓝色的眼睛。
  “是。”青年扇子一收，“中元之夜，人类祭祖之后便待在家中，而这热闹非凡的集市，就都不是人喽！”
  “那些妖怪与人都极相似……几乎分辨不出……”
  “那是当然。他们成妖之前也是人类，带着思念或是怨气变成妖怪，每年也只有中元节才能在人间现形。”青年看着显仁认真的表情，又问道，“吾也是个妖怪，汝不怕吾以汝果腹？”
  “既然汝救了吾与铃子，吾便可认为妖与人一样有善恶之分。”显仁认真的答到，“时候不早了，吾差不多要走了。能否告知汝之名，下回来定会赠礼重谢。”
  “礼节就不必了，吾不过是一时兴起。”青年笑了笑，“吾名为荒川之主。”
  “还请收下此物。”显仁从腰间取下一块玉牌，递到青年手中，稍稍鞠躬。“显仁感激万分。”
  “大人，方才你与谁在说话，我在梦里迷迷糊糊的听见你与人交谈。”铃子醒来时，匆匆忙忙与显仁一同驱车往宫里赶。“都是铃子不好，那几个红脸怪物有没有伤到大人！？”
  “汝是被吓糊涂了吧！”显仁笑了笑，“自始至终只有你我二人！”

4.
  “妖怪，好像比人有趣些！”显仁拿笔沾墨，在纸上歪歪扭扭的画出一个人的样子，房门被轻轻翘了两下，铃子拉开门，藤原夫人严肃的走进来。见显仁在纸上乱涂乱画，表情更加僵硬。
  “看来你还是没有正视自己的身份！”藤原夫人那了拿画便揉成一团扔出门外。“显仁，你可是天皇，是未来的上皇，未来的一国之主。绝不能因为无关紧要的事而怠慢，经书与诗书读了几本了？抄了几本了？”
  “孩儿知错了。”小小的孩子低着头。
  此后显仁还是与平日一样，读书写字。只是他吩咐铃子帮他记着日子。每一年的中元节，他都要悄悄溜到集市去，还特别嘱咐铃子在集市入口等待。
  “哦？又见面了，小孩。”
  “好久不见，荒川先生。”显仁盘腿的坐到荒川之主的身边，“今天讲哪个妖怪的故事？”
  “吾不太擅长说故事，说到讲故事，那个提着青灯的女人最擅长这些事了。”
  “那就请荒川先生说那个提着青灯的女人的故事吧？”
  之后显仁每年中元便悄悄驱车进集市，荒川之主也会在那看烟火看得最清晰的高地上坐着等他。在那里，显仁可以不论国事，不谈家事，因为那活了成百上千年的妖怪似是有说不完的故事。显仁一天天长大，十几岁时已经不用侍女陪同出城，已经懂得自己溜出去了，包裹的食盒里还装有一些常人都未见过的宫中糕点与美酒，拿去与妖怪一边观赏花火，一边饮酒闲谈。
  “哦？荒川先生与那集市里的妖怪不一样吗？”显仁放下酒杯，认真的看着荒川之主的眼睛。
  “哈哈哈哈，吾在北海修行千年，早就可以化成人样四处游走，不然汝以为吾与那些亡魂一般只能在这中元节出现吗？”
  “失礼了。”显仁低头。“那吾平日里也能来见荒川先生吗？”
  “随意，不过吾不会在一处停留过久。只不过在这中元百鬼夜行之夜，还是会应鬼王酒吞童子之邀来此地转一转。”
  “那这次请荒川先生与吾说那鬼王的故事如何？”
  “好。”

5.
  显仁二十岁之后再没来过这高地。荒川之主说是顺便来转一转，实际上还是挺期待那个带着各式各样的糕点美酒偷偷跑出来的人类小孩过来。那一年显仁没来，荒川之主以为他是忙于宫中事物忘了时间，反正自己也无事可做，便在这高地附近等了几年，也不见他来。
  虽说对于妖怪来说几年不过眨眼间，荒川之主却有些不耐烦，人类本不该信，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为一个小鬼而急躁，他便向皇城的方向走去。
  荒川之主化作普通人样，在途径一个小镇时看见一个殡葬队抬着一口雕花黑棺椁，身着白衣的男女跟着领头和尚的颂词撒纸钱。
  “又是哪位达官贵人升仙啦？”围观者窃窃私语。
  “听说是一个皇子，打着如意算盘想要上位，然后被幽禁至死啦！听说死前还疯了似的大叫，说要变成妖怪祸害人间之类的话……”
  “真晦气！自己死了还不让咱好过……你知道是哪个皇子吗？”
  “听说是藤原氏的儿子，叫做显仁还是什么来着……”
  荒川之主心中一惊。他站在人群中，望着那黑色的棺椁。换做以前，他可能会感慨人类的脆弱。而今棺椁里躺着的那位是与自己交好了十几年的人类，他不禁皱眉，突然回想起那个人类小孩俊秀的、认真看着自己的脸。
  “所以汝不是不守约，而是……”荒川之主叹气。他悄悄跟着黑色的棺椁，在不远处看着它被埋入土中。入夜之后他便坐在那石碑前，看着天上的月亮。
  “这一处地方，有树荫遮挡，视野不如吾选那块高地。”荒川之主望着墓碑说道，“以后在此与汝喝酒闲谈，欣赏花火的视野可能会窄了些，不过也还算过得去。”
  “人类真是脆弱不堪啊。”荒川之主起身，一挥衣摆又变回妖怪的模样。“若是今年中元能在百鬼夜行之时看见汝，也算是原谅汝几年未赴约了。”
  语毕，荒川之主转身离去，不知那石碑上冒出一缕黑烟。

6.
  眨眼间几百年光阴，又逢中元。荒川之主变成人形，蓝色的浴衣慵懒的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脯。他在集市上闲逛，一手摇着扇子，木屐踩在青石板路上咔咔作响。
  荒川之主路过一个挂满能面的竹架子，他还记得曾经有个人类小鬼有一回带了一个凶恶的天狗面具来，脱下面具之后还带着稚气的笑容问他，“吾这样是不是也很像一个老妖怪了？”
  想到此，荒川之主轻笑了几声，摇摇头离开。他穿过晃眼的灯笼与彩色的风车，穿过小树林朝那片高地走去。眼下是万家灯火，孩童在村中嬉戏打闹，不同形状的花火一串又一串的冲到天空绽开。荒川之主就地坐下，他想到些什么，一转头却发现身边没有人。他摇摇头，猛然听见花火绽开的声音中夹杂了一些稀稀疏疏的杂音。
  “何人？”荒川之主转身面对树林，夜风略过，树叶沙沙地发出令人不安的声音。一阵扑腾声过后，一个黑影缓缓落在一处虬枝上收了翅膀。天空中的花火将他那可怖的面具照得忽明忽暗。
  “汝在找我？”
  “哼，吾不曾记得与不知名的妖怪有什么是非恩怨！”荒川之主手中水球翻滚，双眼紧盯那蹲在虬枝上的妖怪。
  “莫不是荒川先生活得太久了，忘记曾经与谁有过恩怨了？”对方语中带着一丝戏谑，令荒川之主双眉紧锁，忽的一片水花在荒川之主身边炸开，他瞬间变回妖怪模样，袖摆一挥，便折断了那虬枝。那妖怪一闪，又飞到另一处枝头上。
  “许久未见，都不愿叙叙旧吗？”那妖怪手一挥，一阵龙卷风刮向荒川之主，荒川之主侧身避开，而后冲向那妖怪。对方也飞起来，与荒川之主迎面冲撞过去，还恰到好处地用那暴风抵住了水流，与荒川之主撞了个满怀。那妖怪顺势抱住了荒川之主。
  “不如坐下来，一同观赏这花火，喝喝酒、聊聊天？也当是吾给荒川先生赔罪了？”那妖怪摘下面具之时，是一张荒川之主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庞，还带着一个稚气未脱的微笑。

——End——

中元节快乐【不是